此夜曲中聞國音,春風暗香滿帝京
——記采訪“新婉約派”才女龔銘的一個夜晚
中國傳媒聯盟 據 中國網投資 訊:每一個時代,都有與之相應的文藝人物。時代賦予了人物特有的內涵,為人物注入了風韻。人物則顯揚了時代,更讓后世記住這個時代。
春秋,有俞伯牙和鐘子期的《高山流水》;漢朝,有李延年和李夫人“傾國傾城”的絕唱;魏晉,有嵇康悲愴的《廣陵散》余音不絕;唐朝,有楊貴妃霓裳羽衣舞的風華;南宋,有姜夔詞曲并佳、紀錄一個時代的《揚州慢》;抗戰年代,則涌現了像譜寫出《松花江上》的張寒暉這樣的文藝旗手。
當今,在傳統文化與現代文明交融的當口,在東西方文明沖擊交匯的三角洲,什么能代表中國的音樂?什么音樂能承載中國的文化,表現當代中國人的姿態?
或許,青年音樂家龔銘的探索,能給我們回答。
龔銘,江蘇徐州人,畢業于南京藝術學院,2008年參加北京奧運會閉幕式演出,此后旅居北京。擅長歌唱、作曲、作詞,代表作有《水墨丹青》、《盛世中國》、《國色天香》、《夜泊秦淮》、《紅玫瑰與白玫瑰》、《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遇到你》、《霽雪紅梅》等。還有眾多沒有發表的作品樂稿,堆放在她的公寓里。她的高產令人驚奇,她的才情令人震動。這些歌曲,把古典韻味與時代特色巧妙地結合了起來,意境天成,別出心裁,宏闊與細膩,盛大與哀婉,浪漫與蒼涼,鐘情與多情,女人味兒與詩詞心,盡出其間,人稱“新婉約派才女”。
或許有一天,人們會說,她的歌曲,能代表二十世紀上半葉中國氣象的一個側面。
2017年1月10日晚,本刊記者韓丹走進龔銘的寓所,體驗了一個“關于音樂的夜晚”。
《列子·湯問》曾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:戰國時期有一位擅長歌唱的女子名叫韓娥,她的歌聲若“曼聲哀哭”,則“十里老幼悲愁,垂涕相對,三日不食”,若“為曼聲長歌”,則“一里老幼喜躍汴舞,弗能自禁,忘向之悲也。”
龔銘的演唱恰似韓娥當年的歌唱,讓聽者隨之歌哭歌笑,沉浸在詞曲婉轉中無法自拔。
若龔銘只是一位歌唱家,或可以“余音繞梁”來評價她的演唱,但偏偏這樣一位嗓音曼妙的歌者,不僅會唱歌,更是江南絲竹音樂的傳承人,是作詞、譜曲、研究古典音樂的行家里手。如此一來,音樂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少有的大融合與創新。
欲譜佳樂,必先習文
初見龔銘,是在她位于朝陽區的寓所中。她身著一襲淡藍錦緞長裙,上面繡有仿佛引吭高歌的幾只仙鶴,搭配著淡粉色的絨毛夾克,古典的仙氣與時尚活潑巧妙結合了起來,成為夜色燈火中的一抹跨越時空的驚艷。
才一進門,她就熱情地招待我們坐到了茶桌旁,她說:“我一般都會邀請朋友們到家里來聽音樂,在我這里喝幾杯閑茶,天南地北地侃。靈感源自聊天。”
環顧四周,靠近窗臺的地方擺放著小山般茂密的綠植,生機盎然地綻放著光彩。屋內的墻壁上掛著幾幅典雅的字畫,搭配著屋內暖色調的燈光,格外優雅??繅μ庍€擺著一架古箏,古箏旁的桌子上放了一臺電腦,她的許多作品都保存在這臺電腦里。雖然是古典音樂居多,但龔銘的每一首樂曲都融合了大量的新鮮元素,她說,“只有融入了創新的東西,咱們的優秀傳統文化才能更加煥發生機。”
當我問及龔銘如何看待現在的音樂環境時,一直微笑著的她突然變得嚴肅了。
“我覺得音樂應該注重實實在在的作品,現在很多音樂有不少無聊的吹噓,顯得有些急功近利。音樂作為文化藝術形式的一個分支,還是要從屬于文化的,所以音樂人也要重視作品的含金量?,F在市場上流行的一些歌曲,鼓吹低俗、媚俗的內容,這實在是對文化的一種褻瀆。”龔銘有些痛惜地說道,“做音樂首先得是文化人,把音樂當作炒作的對象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偉大的藝術家。而時間會告訴我們哪些人是金子,哪些作品才能夠成為人類精神的共同財富。”
可以說,龔銘對音樂的眼光,體現出了與年齡不相匹配的嚴苛與挑剔。嚴肅,或許本身就是一種擔當的態度。音樂人先得是文化人——欲譜佳樂,必先習文。
龔銘說,來她這里聽歌的朋友們經常和她一起討論各類文學作品,在不斷的交流中,她的靈感也不斷涌現,創作了大量的作品腳本。
轉身看到了桌臺上摞著的手稿:一尺余高的文件夾,里面夾著的紙上密密麻麻記載著曲調和歌詞。
的確,龔銘是一位高產音樂人,她說這些都是在閑余時間創作的,“有時候靈感來得特別快,我隨時把它們記下來。這些作品大部分還沒有經過編曲,所以你們都沒聽過。在沒有靈感的時候創作的東西是沒有意義的。”
談到自己熟悉的領域,龔銘身上總帶有一股武斷的勁兒。但恰恰是這種武斷,構成了她獨有的人格魅力與自信元素。
神交古人,忘我歌唱
說起自己的作品,她特別興奮。“我給你們唱一首吧,是我根據倉央嘉措的詩創作的《那一世》。倉央嘉措的那份真情打動了我,他的那種佛性、大愛,和完全忘我的無私付出,太動人了。你要知道,倉央嘉措作為藏傳佛教徒,是一個相信輪回的人。讓一個相信輪回的人,為了愛情,放棄輪回,這需要怎么樣的勇氣。”
打開伴奏,龔銘站在客廳中央,儀態萬方、端莊大氣,柔和的燈光籠在她光潔的面頰,小小的空間仿佛瞬間變成了盛大恢弘的演奏廳。前奏是佛音裊裊,空靈唯美。不疾不徐,她的歌聲恰如其分地流淌其間,伴隨著晨鐘暮鼓的時空感懷,她將自己的全部情感融入其中,唱到動情處,她展開雙臂,仿佛要擁抱歌聲里偉大,而忘卻了周遭的一切。
看著忘我投入地表現著歌曲魅力的龔銘,我們一曲聽罷都忘了拍手,內心滿是感動和欽佩。人心確實只有在這樣的歌聲里才能夠得到洗禮。音樂如斯,是給生命的給養。
縱觀當代,浩如煙海的快消式樂曲加重我們的負擔,給原本就浮躁的生活增添了更多煩惱,或許正如龔銘所言,是“不懂音樂的人把音樂做爛了,人心被影響而潰爛,自然就沒了真、善、美”。
這首《那一世》將聽者帶回了六世達賴磕長頭、誦經書、轉山轉水轉佛塔的歷史長河,而曲調婉轉悠揚又不失靈動的編排,更體現了作曲人深厚的音樂功底。
作為中國“新婉約派”的開山者,龔銘對中國傳統古典文化的熱愛,讓她投身于對“婉約詞”的音樂性開發中。“‘寒蟬凄切,對長亭晚,驟雨初歇。’多美啊!古典詩詞,就是中國的聲音。習主席說‘文運同國運相牽,文脈同國脈相連’,中國悠久的五千年文明史孕育出了豐富的文化素材,如果這些東西都被遺忘,實在太可惜了。”
龔銘結合中國古典詩詞,創作了不少中國風的新婉約派歌曲。根據柳永的傳世名作《雨霖鈴》,她創作了同名歌曲,我也有幸聽到了現場演唱。散而不亂,行云流水的曲調中,一份摯愛再次展現。
“民族的才是世界的,音樂是心靈的展示,我們永遠都不能拋棄自己最美、最閃光的文化瑰寶。”龔銘演唱完柔美、大氣的《雨霖鈴》后,向我們這樣解釋她的創作動機。
注重內功,重振華章
所謂“新婉約派”中的“新”,其實是用新的編排方式,結合中國古典音樂的創作規律,進行的現代創新創作。中國人的情感精髓就是“含蓄”,所以新婉約派的詞曲創作也秉持著一種“含蓄”的態度,用純正的東方絲竹樂器融入現代聲音處理技術,創作出符合現代人審美的高雅音樂。
不同于用東方的演奏表現西方搖滾樂那類作品,如果只是將東方元素作為外在的“殼”,不去把握其內在的精神氣,那都是本末倒置的做法,永遠無法成為增強文化自信的動力源頭。
按照龔銘的理解,“文化自信”是由本國的優秀文化成果超越別國所帶來的,而優秀的文化成果具體說來就是“作品”。當年面對歐美音樂的沖擊,我們的鄰國日本沒有固步自封或妄自菲薄,而是結合自身特色打造了新東方音樂,成為一支強勁的生力軍,反客為主,打入了歐美市場。中國音樂人應該學習全世界的強項,還要融合自身的特色進行創新,才能在新一輪的文化競爭大潮中拔得頭籌,才能有底氣自信。
中國的音樂有著源遠流長的歷史,上可追溯到七千年前的黃帝時期。在“禮樂之邦”中,音樂一直是中國文化中尤為重要的部分,從個人身心修養到國家的禮儀態度,中國本土音樂承載著遠大于賞玩意義的文化重擔。
子曰:“興于詩,立于禮,成于樂”,中國很久以前就創造出了完全不同于西方的音樂體系。龔銘認為,音樂需要融合,這種融合是貫穿古今的,是要扛起發展時代中的文化大旗,重振泱泱華夏的樂彩華章。
江南女子,京都風韻
當被問到為什么選擇北京作為自己音樂事業的開拓地時,龔銘笑著說道:“我從南京藝術學院畢業后,本來是打算去上海發展的。那時候恰逢2008年奧運會,我就創作了以《盛世中國》為代表的一系列歌頌祖國的作品。一開始,沒有想到要唱響這些作品。有一次,同學到我家,無意看到了鋼琴上放著的詞曲,就不自覺地跟著譜子哼唱了起來。哼完之后她跟我說:‘龔銘你這個寫得太好了,你必須去北京!’聽到這話我很受鼓舞,所以帶著一股闖勁到北京了。”
“來到北京之后,我更加覺得如果做文化必須來這里。北京是首都,是文化名城,各行各業尤其是文化產業方面的精英,大都集中在北京,這對我的創作和發展都有很大的意義。”
可以說,求學于煙雨江南的龔銘,浸染了京都的豪邁與恢弘,無數的創作靈感就在這地域文化交融之中迸發。
談起《盛世中國》,龔銘興致勃勃地介紹她的創作思路:第一段大調展現盛世中國歡天喜地的昂揚;第二段則用小調抒情,使人由歡樂轉向沉思,來思索輝煌背后歷經滄桑的五千年文明歷史;最后一段則回歸大調,氣韻貫通地高唱凱歌,歌頌舉辦奧運的大國之風。
從2008年參加奧運會閉幕式,到如今每日投身音樂創作工作,龔銘自言成長、改變了許多,從當時還有些心浮氣躁的少年,成為了現在只想好好做專業的音樂人。這種改變是歲月留給她的寶貴財富。
“在音樂的道路上,或者說在任何一條道路上,都沒有捷徑可以走,想要有影響力,就得靠作品說話,得靠自己的奮斗,作出有意義、有價值的東西。”龔銘這樣總結自己的創作心路。
“要像一個戰士那樣斗爭,用愛和智慧為中國音樂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。當然,這個過程不會輕松,可只有耐得住寂寞的誘惑,才能真正獲得精神上的富足。”
婉約其神,紅梅其心
不僅是古典詩詞,龔銘對中國現代新詩也頗有研究。采訪快結束時,她演唱了自己以徐志摩的詩歌改編的樂曲《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》,傷感的曲調,曼妙的旋律,如醉的演繹,把癡情與鐘情刻畫得淋漓盡致。徐志摩,新月派詩人,承襲了古典婉約派的神韻。龔銘對徐詩的鐘愛,或許與此不無關系。
華夏文化積淀深厚,歷史久遠,可當代卻少有龔銘這樣富有才情的藝術家,能夠結合西方搖滾、管弦樂等元素來表現東方情懷。她的勤奮,透著不凡的見識;而她的抱負卻又承載著一代人的美好愿景。
在中國古典文化中,“樂”為六經之一,雖為秦焚書所絕,卻一直在國人心中有著極高的地位。中國從古至今描繪樂聲的詩詞不勝枚舉,詩禮之幫亦是禮樂之邦。
李賀詩云:“昆山玉碎鳳凰叫,芙蓉泣露香蘭笑。”寥寥十幾字便將箜篌的聲韻流轉描繪得栩栩如生。
白居易則作:“漁陽鼙鼓動地來,驚破霓裳雨衣舞。”盛唐氣象的血脈噴張躍然紙上。
詩仙李白乘舟欲行,汪倫江上踏歌的情誼深過千尺桃花潭。
青青楊柳拂過江面,郎君江邊扯起嗓子唱起的情歌,如此“道是無晴卻有晴”,甚是美哉。
龔銘對中國古典詩詞的領悟和她駕馭曲調的精湛技藝相得益彰,她不僅從精神上繼承了古典中國的美的精華,還將這種融在文字中的精神通過音樂表達了出來。
最難忘的,還是龔銘作曲的純音樂《霽雪紅梅》,這是一首表現民族救亡、女性自覺的樂曲,二胡的演奏,把家國愁、離別恨、徹骨愛、凜然義淋漓地譜寫了出來。一首大寫的樂曲,一個在路上的大寫的音樂人。
音樂無國界,思想無盡頭,我們的時代,需要更多像龔銘這樣的人,讓我們有底氣,有風度,有硬氣。
這個夜晚,實在難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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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責任編輯:海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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